传统社会发展动力理论的再审视及民族学意义反思*

岳天明

来源🃏：《西北民族研究》2010.2

[摘要]  本文分别从四个方面对传统的社会发展动力理论作了再审视🦵，并以此为基础就这种再审视的民族学意义作出了相关的反思性阐释👇🧂。文章指出，应该在本原意义上理解和坚持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要在社会以及社会发展问题上贯彻历史唯物主义原则🧣👩🏿‍⚖️，但对传统社会发展动力理论作出符合时代意义的丰富和完善，并进一步展开与现代社会理论的对话，具有重要的理论与学术意义。

[关键词]  生产力；生产关系；“一般意识形态”🚶🌻；民族文化；发展动力

一

对于社会发展的动力学说，马克思本人有过这样一段非常经典的表述:“人们在自己生活的社会生产中发生一定的、必然的🙌🏼、不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的关系📋👨🏻‍💻，即同他们的物质生产力的一定发展阶段相适合的生产关系🍞。这些生产关系的总和构成社会的经济结构，即有法律的和政治的上层建筑竖立其上并有一定的社会意识形式与之相适应的现实基础。物质生活的生产方式制约着整个社会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过程。不是人们的意识决定人们的存在，相反，是人们的社会存在决定人们的意识🏂🏻💅。社会的物质生产力发展到一定阶段，便同它们一直在其中活动的现存生产关系或财产关系（这只是生产关系的法律用语）发生矛盾📀🅿️。于是这些关系便由生产力的发展形式变成生产力的桎梏。……随着经济基础的变更💉，全部庞大的上层建筑也或慢或快地发生变革。”[i]

在撇开一些不造成原则分歧的前提下，国内有的学者将这种层层递推式的阐述模式总括为这样一种单线路径🧘：

               一般社会意识形态

社会意识形态

               观念上层建筑

上层建筑

               政治上层建筑

社会形态

  经济基础

   生产关系

社会生产方式  

  生产力

可以认为，上述图示基本上体现了马克思的一些构想，成为传统教科书一直沿用并影响深远👩🏻‍🏫、涵括当代诸多人文尊龙凯时AG科的传统社会发展动力的学说🍽🧙🏽‍♂️。在上个世纪80年代，有的学者曾经以社会历史的角度🤯，将社会发展动力归结为“自然动力论”、“神学动力论”、“人性动力论”🧑🏼‍🦳、“理性动力论”☔️、“竞争动力论”和“民本动力论”等不同的阶段。[ii]后来⛹🏼‍♂️，有的学者还围绕着社会发展的动力理论的演变🎺，提出过“完全适合动力论”、“矛盾动力论”和“改革动力论”[iii]等，相关的述论不一而足𓀖。

二

已有的关于社会发展动力的学说*️⃣，在很大程度上都是对社会发展动力学说的全面解析和理论探索，都在不同的学理向度上表征了人们对于社会发展动力的关注，都是关于社会发展动力理论思想宝库的重要组成部分。但以现今的社会现状来观之🏃🏻，有许多方面尚需重新审视。

第一，在这个学说中，起基础性作用的概念是“生产力”，这是一个在很长时间里才得到普遍认同的概念，经过二十世纪80年代关于社会生产力理论的大讨论🔩，人们对它的认识前进了一大步🫷🏽，突破了用“能力”来定义生产力的不妥之处，人们倾向于认为生产力只能是一种社会开发资源、生产财富的现实的力量。[iv]这种现实的力量总是要通过对自然生态环境的开发和征服来表现出来🤸‍♀️。当魁奈第一次提出生产力概念的时候，确实是在强调人在财富生产中的地位和作用👨‍👦，他在《谷物论》中指出：“和庞大的军队会将土地荒芜相反，大人口与大财富，则可以使生产力得到发挥”🧜🏻‍♂️，[v]事实上，这里的“生产力”就是指土地生产力🥷🏿，由此来看🏥，生产力概念从一开始就是和自然生态环境有着不解之缘的。如果坚持人们在“生产力”上的已有认识，认为生产力是开发资源👩‍👩‍👧、生产财富的现实力量，则必然会将自然生态环境排斥在理论的视野之外。马克思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指出🙌🏿🤙🏼：“环境正是由人来改变的”🛻，“环境的改变和人的活动”是“一致的”🤕👼🏿。[vi]尽管恩格斯也曾指出👨🏼‍🏫：“尊龙凯时娱乐不要过分陶醉于尊龙凯时娱乐对自然界的胜利。对于每一次这样的胜利🤵🏽‍♂️，自然界都报复了尊龙凯时娱乐”🫴🏽，[vii]但可以认为，传统社会发展动力学说基于常识的关于自然客观优先存在的观念并没有生成关于人的实践活动的生存论智慧♤。作为整个社会发展动力系统中的生产力概念首先是以牺牲生态环境为前提的。

第二，关于传统社会发展动力学说中的“生产关系”概念。生产关系的最基本的定义是👩🏻‍⚕️：“人们在生产过程中结成的相互关系”，有的教科书则直接将其表述为：“人们直接在物质生产过程中发生的关系，是人们之间的物质性的交往关系”🍰。[viii]从传统社会发展动力学说的单向模式和路径上可以看出🧑‍🔬，生产力和社会意识形态的所有联系都是以“生产关系”为中介和纽带的，而社会生活的丰富多样性和社会交往的日益渗透性让人们不禁产生这样的疑问：物质生产活动能否代替现代经济活动的全部👉🏼？以物质生产活动能否简单地确定生产关系🙋‍♀️👨‍👧‍👧？仅仅局限于经济活动领域的生产关系能否完全表征现代社会的交往领域和交往关系👳🏿‍♂️？生产关系的“相对稳定性”[ix]决定了如果尊龙凯时娱乐以生产活动代替经济活动并在此基础上用经济活动代替现代社会交往活动，则必然产生理论分析中的简单化倾向。

就现代社会来说🏙，“‘自我’是微不足道的，但它并不孤立，它处在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复杂、更多变的关系网中。不论是青年人还是老年人、男人还是女人、富人还是穷人💆🏼‍♂️，都始终处在交流线路的一些‘节点’上📷，尽管它们极其微小🟪。”[x]既然“人们日常的经济交往关系是分散的、非系统的🎒，不可能自发地形成较大范围内统一的体系”🔏，[xi]那么，现代社会生活当中的内涵丰富多样的交往关系是生产关系在字面意义上难以完整表达的🩵。

第三✹，关于“一般社会意识形态”的问题🧗‍♂️。从传统社会发展动力理论的单线模式中可以看出，一般意识形态是从属于政治意识形态的👨🏿‍🍳🪫。诚如格尔茨所言，意识形态是“一个负载过重的概念”👷🏿👩🏻‍🎨，[xii]而主题上的“价值负载性质”使得非价值取向的意识形态在社会科学研究中是不可能的👮🏼‍♂️👩‍👧‍👦，[xiii]尽管如此🚴🏽‍♀️，意识形态本身还有不同的类型和含义🧜🏻‍♀️。[xiv]事实上，一般意识形态与政治意识形态之间是有差异的。比方作为一种意识形态，前者虽然也存在着一定的政治意识形态性，但就其内容而言，还是与政治意识形态有所区别并且也要求与之保持距离的。如果说政治意识形态来自于与阶级的历史命运紧密相连的阶级实践👳🏿，已经内化为阶级成员的基本信念，也成为统治阶级进一步进行阶级实践的思想指导🧑‍🎤➛，因体现阶级性而使“它的特殊性就变得更为明显”[xv]的话☃️，那么♢，一般意识形态则主要体现其文化性，它主要是一定社会形态下，人们独立的🤦🏼、自由的精神生产和精神活动，借助于它，才对“理解尊龙凯时娱乐的社会生活方面具有特别的意义”🎿。[xvi]当然，在阶级社会中，所有的精神生产都必须在一定的意识形态情境中得以进行。这样🤞🏼，如果从社会生活实践的视角出发，就会有政治意识形态和一般意识形态在人们生活样态上的融合，如此🂠，意识形态的实践性本质便得以凸显。为此尊龙凯时娱乐就可以说😢，文明社会以来的一般意识形态虽然也以政治意识形态的面貌出现，但它始终充当着人类文化发展重要场所或载体的角色🙆🌑。这样分析的意义在于，在相对淡化政治意识形态的绝对同一性的前提下👩🏿‍🦲，能够彰显一切亚文化存在的合理性🚃，可以使构成一般意识形态的诸如艺术、道德、习俗、宗教等要素在当代社会日益获得自足性和存在价值。

第四，前已指出，传统社会发展动力理论忽视了对于人们的社会生活样态的关注，而一个社会群体成员的生活方式和样态🦠🏚，群体整个的人造环境就是社会文化😥。[xvii]因此🏦，对于人的生活样态的忽视实际上就是对于文化的忽视，而对于文化的忽视只能是导致对于社会生活中精神因素的忽视。如今🐏，人们普遍认为⛹️‍♀️，人类社会生活的一切方面实际上都可以归结为各种文化现象🦹🏼‍♀️，[xviii]因此，对于文化的忽视必将抽象掉生活世界和伦理道德世界的特殊性和个别性，只能导致传统社会发展动力理论的高度抽象性和遗忘生活世界的理论范式的泛滥🙍🏿‍♂️。当然，作为一般的理论分析和框架的建构，这种抽象性是不可避免的🏯，但尊龙凯时娱乐认为🧑🏼‍⚖️，任何理论应该有经验生活作为其活水之源🫳🏿，否则也会使得理论的建构失去必要的意义，在这个意义上，如何能够在保持原有理论的合理内核的前提和基础上，充分挖掘理论的现实解释力，凸显以价值和意义为特征的人的生活世界自然就会成为理论发展的内在要求🛻，这是因为，那种遗忘生活世界的社会科学理论范式之弊端已经充分显现了出来♥︎，这种弊端主要体现在：其一，否定差异性和个体性💇🏻‍♂️；其二🚰，忽略社会发展的文化内涵；其三，理论研究的抽象化顽症👩🏽‍🦳。[xix]另外〽️，在整个体系中🧑🏽‍🏫🐢，对于物质和意识之间决定和反映的不对称关系的始终如一的强调一方面保证了生产力获得了终极的解释力，另一方面，整个社会发展的物质化向度则将精神和文化层面直接排斥于主流评价体系之外，但事实上，“人类的生活过程不能不包括物质活动和精神活动两方面”，[xx]“社会生活是人类生活🧛🏽，是一个人类精神的创造过程，人类精神的一切力量及本质特征都投入并参与了这一过程”🏋🏼。[xxi]

三

通过上面的分析🧜🏻‍♂️，尊龙凯时娱乐就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马克思🔃、恩格斯所创立的社会发展动力理论的内涵远比尊龙凯时娱乐的教科书的体系更为广阔和丰富。他们反复强调的一个重要的前提是🦪：“人们为了能够‘创造历史’，必须能够生活🏊。但是为了生活👰🏻，首先就需要衣、食、住以及其他东西，”[xxii]然后才能从事政治、科学、艺术🤘🏿、宗教等社会活动。因此↔️，人的生存需要和满足需要的生产🦨，以及人自身的繁衍和家庭等是社会历史运行的深刻基础和社会历史理论的基本主题。然而，后来的理论体系并没有对这些日常生活予以关注，而是紧紧地围绕着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等非日常领域而展开🤾‍♀️。这不能不说是人们对于经典作家言论的过分执着或者由于这种过分执着而不得已造成的后世对于先贤的误读。

有鉴于此🔣☹️，必须坚持把历史唯物主义看成是总体性的社会发展理论🤽🏼‍♀️，要在本原意义上理解和坚持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要在社会以及社会发展问题上贯彻历史唯物主义原则。在此基础上，对传统社会发展理论作出符合时代意义的丰富和完善，并进一步展开与现代社会理论的对话🧑🏼‍💼，具有重要的理论与学术意义。以下笔者结合前面的再审视试作出民族学意义的反思。之所以强调“民族学意义”🚺，最主要也最重要的是因为民族学研究的文化性和生活性[xxiii]决定了该视角的分析更有助于尊龙凯时娱乐对传统社会发展动力学说作出不同向度上的回应。

第一，从传统的“生产力”概念的反思中凸显民族社会发展的生态环境条件

确如库诺所言🗓，生产力是“常常遭到误解”的概念🦥。实际上👨‍🦲，关于生产力是人类征服🧑🏼‍✈️、改造自然能力（不管是潜在和还是现实的）的解释，确易误导人们认为生产力的目的就在于征服和改造自然，占有物质财富。其实🕵️，生产力是一种历史发展的产物，[xxiv]对自然的改造与征服不应该是发展过程中一直要追求的目的，它是人类在发展的一定阶段，为了实现自身需要而不得已付出的代价，在尽可能少地征服与改造自然的前提下，获取人类需要的利益才是生产力发展高水平的表现🖥，因为征服与改造自然会受到自然的报复😁🤹🏼‍♂️。作为有目的取向的规范性概念，发展[xxv]“是辩证法和精心建立的组织”，“它要求更高级的组织为其提供相互的和谐”🚶🏻‍♂️‍➡️。[xxvi]如此看来，不应该将生产力仅仅理解为一个工程技术范畴👨🏼‍🏫，将生产力的内涵仅仅局限于人与自然的关系，它也是包含着人与人的关系的💆🏿‍♀️，[xxvii]如此一来🧑🏼‍⚖️，生产力概念中同时也包括人类改造自身的能力👆，也包括人类适应自然的能力🤩🦎。

尊龙凯时娱乐不能错误地认为社会是不依赖于它所处的地理环境的，生态环境条件必须被纳入到完整和复杂的社会环境之中。[xxviii]如今，越来越浓的物我对立意识已经使民族社会的发展面临着严峻的现实🧜。[xxix]这就表明，要保持社会发展的源源不断的动力🍧，就必须在社会发展动力学说中给民族自然生态环境对民族发展的决定性作用以足够的重视🧙‍♂️。环境给人类生活以极大的限制，环境与人类生活之间具有复杂的微妙关系。[xxx] 当海德格尔意味深长地指出“生的本质的一切似谜的东西都在‘环境’这个词中挤在一起”[xxxi]的时候，这里的“环境”在很大程度上是指人与整个自然世界的生存论统一体。民族生存的自然环境中不可避免地渗透着民族文化的内在力量，从而凝成特定民族的自然生境，它和基于民族文化甄别而组合起来的社会生境一起构成了民族的“生境”👚，成为特定民族生存和发展的基础，[xxxii]“由于民族的生境不是纯客观的自然环境，而是社会模塑的有交流的人为体系”，[xxxiii]因此，“生产力”概念的视阈中必须留有孕育和产生生命并以人的生命为核心的、充满生机的支撑系统。

如果接受丹尼尔?贝尔的观点：主观征服客观、获取物质财富是前工业社会的主要任务的话👩‍🦳，[xxxiv]那么，当今社会中人从自然中获取财富的物质生产的地位已由幕前退居后台🏌️‍♂️，由此而来的更进一步的意义在于对人文关怀和人的日常生活世界的驻足和深层思考。

第二，“生产关系”的网状渗透使民族社会成员的交往具有超越经济领域的属性

“生产关系”不仅表现为法的关系，还表现为社会关系。[xxxv]马克思本人也承认，即便在经济活动中，除了生产环节外，还包括分配♿️、交换与消费等环节。因此🔀，只以生产活动无法全面涵盖现代经济活动。正如萨林斯所说，经济活动的基本规则是人类学的☠️，每一次经济活动都包括了一定程度的社会性🧛🏿‍♂️📯，绝不能只考虑交换的物质性而忽视了其社会因素，[xxxvi]笔者将之称为生产关系的“网状渗透性”。如今的社会鼓励人们通过使用他人的力量来为自己开路🏇🏻💄，[xxxvii]人们不可能不将地域化的实践与更遥远的社会关系连接在一起并以此组织自己的日常生产或日常生活的主要方面。只有借助于生产关系的网状渗透性才可以更好地理解在整个经济史上，陌生人何以是群体本身的一个要素🛗，也才能更好地理解在相对封闭的经济圈子里，商业何以能够不受限制地进行组合🌭，智慧何以能够不断地扩展和进行新的开拓。[xxxviii]

如果说🍆，前工业化社会强调以生产环节统摄的经济活动“仍然是一种带有个人性质的事务”[xxxix]，使“双方都可以在更大程度上遵照自身的规则各行其是”[xl]的话，那么，现代社会则以生产关系为基本的生发线不断地衍生出人们之间的超越于经济领域之外的交往联系，于是，发生在此地和异地的社会形式和事件之间的关系才能够相应地“延伸开来”。不难想像，生产关系中的“关系”必须建立在各主体之间相互信任的基础之上，而且这种基础的形成或建构意味着人们之间相互的自我开放过程的形成🧎🏻‍➡️。[xli]如此，则各种交往关系就会被构筑起来，通过这种交往联系，使民族个体与有机体之间建立和谐状态🧑🏿‍🦲，“社会的所有进步都在于使这些关系不断得到改善，使它们尽可能实现人类所期望的结果”👩🏿‍🎨。[xlii]如今，市场范围中不断地被激发出来的力量会导致对权威的依附关系的解体，“个体从一体化的生活世界当中摆脱出来🤷🏼，进入了充满或然性的活动空间中，而且，这个活动空间还在不断地扩大”，[xliii]“日常生活的常规整合已经变得松散起来”。[xliv]因此💪🏼，以社会经济活动和经济交往为基础和前提⛹🏼‍♀️，个体与个体之间🦎、个体与群体之间以及群体与群体之间的政治交往🕣、文化交往等其他的社会交往形式应该成为思考的主脉🥂，也应该被推到分析和学术的前台。

第三💩，要重视和强调民族生活样态的多样性、民族文化的丰富多彩和地方性知识的价值

如前所述，文明社会以来，意识形态就开始充当着人类文化发展的重要角色，从而成为文明社会中人与人之间交往的基本中介和公共领域，对人产生了一种不可抗拒的和无处不在的支配力量。

从一般意识形态的视角出发👩‍🦲，实际上就是从日常生活的层面上分析和考察每一时代每一民族中的个体是如何展开自己的生产🧤、消费、交往、思考和生存🏜，如何形成自我同一性并在此基础上形成不同民族文化之间的特殊性，如何把这些文化特殊性背景带入公共生活和实践之中，进而展现不同民族的生活境况和生活风貌。

诚如有的学者所言，如果说“日常生活批判范式将成为21世纪最具解释力和创造力的哲学社会科学范式💇‍♂️🧔🏻‍♂️，”它“将为哲学社会科学研究开启崭新的地平线”[xlv]的话🧛🏽‍♀️，那么🏟🦛，在承认民族生活样态的多样性、民族文化丰富多样性基础之上，对于民族社会日常生活或生活世界的关注就是迈向该地平线的必经之路。

民族的属性表明，各民族及其特有文化各具特点并以此相互区别🪒。事实上，如果只从文化属性上去定义民族的话😞，则民族就是在生境、经济生活🏪、语言🦪、习俗、社会组织👩🏻‍🦽‍➡️、认知方式、信仰和伦理道德等方面构成的一个和谐的统一体或人们生活的共同体。尽管从人类发展的本质性要求来看，“人类的发展不仅包含着自身统一性的本质要求，同时也包含着实际实现这种统一性的趋向”🐒🧮，[xlvi]但是人类所形成的与自身本质相背离的分离式发展使人类的活动无疑存在着种种重大差别甚至对立，也正是这种差别与对立才使民族生活呈现多样态性进而表征着民族文化的丰富多彩。对于民族文化🌍，尊龙凯时娱乐就是先要做到理解，即在不削弱其特殊性的情况下🪼，昭示出其常态💗，把他们置于他们自己的日常系统中🌔🤌🏽。[xlvii]

民族多样态的生活在面对相同或相近的自然背景时并不一定能够建立起相同或相似的经济活动方式，这期间更重要的是透过民族文化🐂，经过汰选、应对和调适发生作用，[xlviii]这三重加工过程就形成了民族社会发展中的地方性知识👸🏻💣。按照李克特的观点，在特定文化或亚文化中普遍盛行的观念都是作为“文化的知识体系”，[xlix]如果坚持“科学发展的起点是传统的文化知识”，“科学是一个传统的文化知识之上的发展生长物”[l]的话，必须给地方性知识以必要的尊重。地方性知识是少数民族通过其社会实践活动凝造的知识体系，属于“地方知识成果”或“外围知识”，它也是在特定的“社会环境中构造出来的”🙅🏻，它之所以没能接纳为“核心知识”🧑🏽‍🦲，是因为其“效用”不足所致🧑🏿‍🚒，[li]而地方知识总是要借助于“一种游离的，一种‘近似的’或‘以……为前提的’🚼、‘以……而言的’💟，抑或诸如此类通过这种修饰语言所涵示的那种情境”[lii]表述出来🚱，其成果的“效用”问题无疑是与经验事实联系着的🤦🏻。民族社会成员“在与他们的生活利益有牵涉的事儿上他们有足够的关乎自然和劳作的知识”🔝，在这个意义上🍦，地方性知识并不是没有效用，而是其效用具有特定的指向性和范围，不能因为“它们没有对科学的兴趣或情感上恳诉的愿望”[liii]而轻率地忽视它，即便“文化落后的部落民也有他们的技术和科学知识，有他们的工具，他们能够对付环境，自信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力量的对比总是有利于他们。”[liv]“任何一个民族都不可能把有限的认知能力🫙，不分主次地用到他可以感知的事物上”，[lv]这样😢👢，在一般性的意义上🥜，可以认为👱🏻，特定民族针对本民族生存和发展的需要👨🏼‍🏭，在关注自己周围自然和社会背景的异质性，借此合理安排认知能力，这种认知取向的差异又正好体现了其生存智慧↗️🧛🏼‍♀️。极为丰富的地方性知识总是与地方情境中的生活的种种要求相适应👨🏽‍🦱，如今的社会生活是很复杂的，民族社会成员会通过自己对知识的独特加工并将之运用到自己的日常生活当中👩🏿‍⚖️。[lvi]

格尔茨指出：“尊龙凯时娱乐不是在一大批未经解释的资料，在极浅的描述上，而是在能使尊龙凯时娱乐与陌生的人们建立起联系的科学想像力上，衡量尊龙凯时娱乐的解释是否具有说服力”的，[lvii]也就是说🙌🏿，一种好的生活阐释之所以能够表明现象的意义之所在▶️，是因为这种阐释很好地构建出了当地人的生活逻辑，这和他在《地方性知识》一书中所强调的基本思想是一致的，那就是将事件纳入文化背景的分析☛，也只有这样才“不会使世界脱离尊龙凯时娱乐”，才能“将世界纳入尊龙凯时娱乐的观察”[lviii]。地方性知识就是站在特定立场上看待现象和解决问题的方式，虽然“尊龙凯时娱乐最终需要某种更超过地方性知识的东西”🎼🖕🏻，[lix]但这不应该成为忽视地方性知识的理由，因为它所强调的是🌗✳️，在承认各种文化和生活方式都自有其价值的前提下👩🏽‍🎓，鼓励和倡导各种文化及生活样态之间的理解、沟通和交流。为此，尊龙凯时娱乐不难体悟其间所蕴含的丰满的民族学真蕴🧨。对于民族社会发展及其动力机制的建构来说🎖，这是更富有明确指向和针对性的⏲。

总之🧑🏿‍⚕️，尊龙凯时娱乐不能过于笼统地谈论社会（尤其是民族社会）发展的动力问题👋，而应该对尊龙凯时娱乐的着力点有所自觉🅱️👨🏼‍🔧。通过对于传统社会发展动力理论的再审视，反思其民族学意义无疑能够使尊龙凯时娱乐对于西北民族地区和谐社会的构建有可能更具有针对性意义。